擴大內需與擴大高水平開放的關系

　　——深刻學習理解《習近平經濟文選》第一卷的體會

　　中國社會科學院財經戰略研究院 于立新研究員

　　習近平總書記在2020年中央財經工作會議上指出：“擴大內需和擴大開放并不矛盾。國內循環越順暢，越能形成對全球資源要素的引力場”。面對當前國際經濟秩序動蕩與單邊主義挑戰，正確處理內外需協調關系已成為我國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核心命題。本文結合《習近平經濟文選》第一卷相關論述，從理論邏輯、戰略框架、政策原則及實踐路徑四方面，探討如何通過內外需良性互動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

　　一、建立內外需良性互動機制是保持國民經濟長期穩定發展的基礎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大國經濟的優勢就是內部可循環。我國有14億人口，是全球最大最有潛力的消費市場。居民消費優化升級，同現代科技和生產方式相結合，蘊含著巨大增長空間。我們要牢牢把握擴大內需這一戰略基點，使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更多依托國內市場實現良性循環，明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戰略方向，促進總供給和總需求在更高水平上實現動態平衡。”

　　當前世界經濟不確定性增加，中國需平衡內外需關系。內外需本質是國內外經濟系統的互補耦合。開放型經濟需國內外協調發展，實現全球供應鏈優勢互補。過去幾十年中國經濟與全球高度聯動，忽視任一方均影響長期穩定。人為割裂供應鏈將增加風險，需重視內外需良性互動以實現可持續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的實踐經驗表明，中國經濟發展的巨大成就是內外需協調發展的結果。盡管二者的相對地位和具體功能在不同階段存在差異，但一個時期以來的內外需發展維持了相對穩定的態勢，方使我國實現經濟總量不斷增長，并維持較高的發展速度。

　　主要發達國家和新興發展中國家的歷史經驗也分別證明，內外需的良性互動是一國加快實現工業化、現代化和促進經濟騰飛的基石和保障。發達國家的經驗表明，發達經濟體均以內外需的均衡結構動態調整為基本特征，以內外需的良性互動作為經濟可持續發展的根本保障；新興發展中國家的經驗表明，經濟騰飛可以通過內外需的共同發展和相互促進來實現。

　　中國的長期穩定發展必須立足于自身力量，關鍵是充分依靠國內有效供給的不斷增加。在擴大內需中，應以擴大增加有效供給的投資需求為先導，大幅增進基于年遞增可支配收入的消費需求，特別是居民消費需求，要與經濟增速保持同步增長；在積極拓展外需中，應采取富有針對性的鞏固周邊、開拓沿線、布局全球的“一帶一路”倡議有效政策，實施企業“走出去”戰略和自由貿易區戰略，促進高新技術產品為主的貨物貿易出口與數字創新服務貿易出口的持續增長。 

　　二、正確處理內外需互動關系要求堅決貫徹全面動態戰略發展觀

　　內外需互動關系具體表現為國內經濟和對外經濟變量的相互影響，這些影響既有短期效應，也有長期效應，綜合考慮兩種效應是正確看待內外需互動關系的前提。因此，科學把握內外需的良性互動發展，就是要求我國既要長期堅持穩定的開放型發展戰略，又要相應進行擴大內需政策調整，進而上升為擴大內需戰略，并以保障擴大高水平開放戰略的順利實施。

　　 首先，處理內外需協調關系要與發展階段緊密結合。一國經濟發展階段不同，內外需促進經濟發展的作用也會存在差異，因此，正確處理內外需互動關系需要與經濟發展階段緊密結合，根據發展階段的實際情況確定經濟發展戰略。發達國家的發展軌跡表明，在經濟起飛階段更需要依靠外需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從而制定出口導向型發展戰略，當經濟逐步進入成熟階段后，再根據實際情況進行戰略調整。

　　其次，處理內外需關系要與經濟周期的不同階段緊密結合。研究內外需互動發展規律，我們發現，經濟周期的波動，特別是世界經濟危機的發生會對內外需互動關系產生顯著影響。因此，科學看待和處理內外需互動關系需要與經濟周期和世界經濟發展形勢緊密結合，根據國際經濟波動趨勢演進來適時調整內外需政策。1997年東南亞金融風暴和2008年美國金融海嘯所引發的兩次較大全球金融經濟危機，均促使世界主要經濟體不同程度地調整了各自的經濟政策，分別轉而依靠擴大內需或拓展外需的手段，來刺激本國經濟復蘇。　 

　　 三、我國實現擴大內需與高水平開放協調發展的基本政策原則

　　2023年1月31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二十屆中央政治局第二次集體學習時明確指出，“總體看，全面建成新發展格局還任重道遠。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要從兩個維度來研究和布局：一是更有針對性地加快補上我國產業鏈供應鏈短板弱項，確保國民經濟循環暢通；二是提升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和可靠性，提高國際競爭力，增強對國際循環的吸引力、推動力。為此，必須堅持問題導向和系統觀念；著力破除制約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的主要矛盾和問題，全面深化改革，推進實踐創新、制度創新，不斷揚優勢、補短板、強弱項。”遵照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落實兩個維度來研究布局，去實現內外需良性互動，保證我國順利克服世界經濟變局帶來的發展困難，并為今后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奠定良好基礎及建立保障機制，需要牢牢把握擴大內需和擴大高水平開放的政策著力點及基本原則。

　　（一）在擴大內需時要堅持兩個基本政策原則

　　 1. 內需的努力擴大與合理預期相結合的原則

　　擴大內需的措施要適應我國現階段居民可支配收入偏低的現實國情，在沒有完成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或者取得突破性進展調整之前，對內需的開拓潛力要有客觀準確的判斷，避免抱有不切實際的預期。

　　 2. 有效供給與有效需求相結合的原則

　　內需擴大政策只有與供給政策相配合才能實現預期效果，其政策效應含義是：一方面消化豐裕產能形成的產出；另一方面促進新興產業和未來戰略產業的發展，形成新型產業鏈、供應鏈，推動產業結構升級。忽視有效供給會導致產能進一步過剩，阻礙產業結構升級，進而影響經濟長期穩定發展的動力。　

　　（二）在穩定外需方面也應貫徹兩個基本政策原則

　　 1. 外需的努力穩定與積極拓展相結合原則

　　保持經濟穩定增長，首要的是保持國外市場份額的相對穩定，至少在傳統優勢產品市場中不喪失主導地位。但“關稅戰”全球沖擊波衍生的經濟危機環境下各國貿易保護主義的興起，使這一努力難度加大。因此，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創新開放模式，積極拓展新興出口市場，開辟新興服務貿易出口領域，逐步縮小國際服務貿易赤字，就顯得尤為重要。

　　2. 積極推進“一帶一路”“走出去”及自由貿易區戰略，與加快國內產業結構升級相結合的原則

　　習近平總書記早在中共十八屆中央政治局第十九次集體學習講話時指出，“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是適應經濟全球化新趨勢的客觀要求，是全面深化改革、構建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的必然選擇，也是我國積極運籌對外關系、實現對外戰略目標的重要手段。我們要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發揮自由貿易區對貿易和投資的促進作用，更好幫助我國企業開拓國際市場，為我國經濟發展注入新動力、增添新活力、拓展新空間。加快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是我國積極參與國際經貿規則制定、爭取全球經濟治理制度性權力的重要平臺，我們不能做旁觀者、跟隨者，而是要做參與者、引領者。善于通過自由貿易區建設，增強我國國際競爭力，在國際規則制定中發出更多中國聲音、注入更多中國元素，維護和拓展我國發展利益。”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的發展，外需的內涵和外延也隨之變化，同時我國的資本積累已經相對充裕，資本輸出有可能也有條件成為穩定拓展外需、促進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之一。

　　（三）實現內外需協調發展應結合我國現實國情，揚長避短

　　習近平總書記在2021年10月18日主持十九屆中央政治局第三十四次集體學習時講話指出的，“發展數字經濟意義重大，是把握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新機遇的戰略選擇。數據作為新型生產要素，對傳統生產方式變革具有重大影響。數字經濟具有高創新性、強滲透性、廣覆蓋性，不僅是新的經濟增長點，而且是改造提升傳統產業的支點，可以成為構建現代化經濟體系的重要引擎。數字經濟健康發展，有利于推動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我們一定要抓住先機，搶占未來發展制高點。”從中國“人口紅利”來看，要實現數量型向質量型人口紅利跨越，加快傳統產業競爭優勢向高端服務業、研發產業和知識創新工程等新的有效供給形式轉變。尤其是我國每年新增畢業大學生1200萬人，其中理工科占比接近50%。這一龐大的人力資本優勢，作為人口質量“紅利”完全可以擴大高水平開放，拓展服務貿易出口渠道，通過開放型現代服務業、生產性服務業以及服務外包產業擴張，吸納并穩定大學生就業。并釋放出制造業+生產性服務業經濟增長潛力，推動高水平開放帶來的服務貿易出口大幅增加。就要堅定不移地擴大高水平開放，落實構筑國家競爭新優勢。把新質生產力作為“十五五”中長期科技創新戰略任務落實落細，新質生產力飛速躍升，可以大大提高我國抵御外部“關稅風波”沖擊的基礎實力，創造內外需良性互動的國家競爭新優勢。從匯率角度看，要依靠匯率水平的適時變動和匯率市場形成機制改革，通過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促進內需和外需的協調發展。從技術進步角度看，要重視先進智力型人才引進和技術的吸收及自主創新，提高國內高層次人才科技創新的有效供給能力，填補國內對高技術和高品質產品的供需缺口，最終擴大包括內需和外需在內的總需求。

　　四、我國擴大內需與高水平開放的戰略舉措

　　2024年10月2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省部級領導干部學習貫徹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講話中深刻指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和高水平對外開放是相輔相成、相互促進的。改革越深入，對開放的水平要求就越高；開放水平越高，對改革的促進作用就越大。要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深化外貿、外商投資和對外投資管理體制改革，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一流營商環境。”研究表明，改革是實現內外需協調發展最大的“紅利”，正是通過全面深化系統性改革我國現階段收入分配、消費、生產性服務業、服務貿易和城鎮化等制度性交易成本高居難下的結構性矛盾，下決心花大力氣構建全球一流的市場經濟營商環境，方能夠在構建內外需互動關系機理中發揮各自重要的作用。針對這些關鍵領域的重要因素，通過改革可得出解決我國擴大內需與穩定外需協調發展戰略的政策路徑與制度安排。

　　實踐證明，內外需并重的原則是實現中國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內在要求，在中國經濟步入迎接前所未有國際變局挑戰的戰略轉型重要時期，我們需要站在新階段多邊主義全球化與霸凌單邊主義逆全球化戰略博弈的高度，從理論上深刻認識實施“擴大內需與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這一發展戰略方針的科學性和必要性，并準確把握國內和國際瞬息萬變的形勢，努力探索和完善實現內外需良性互動的機制，保證我國經濟發展能科學應對海內外地緣和全球風云變幻的重大挑戰，實現戰略轉型，為今后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綜上所述，我國擴大內需與擴大高水平開放的戰略目標是：在今后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應堅持內外需并重的開放型經濟發展方針，將努力擴大內需與積極拓展外需相結合。在擴大內需中，應以擴大增加有效供給的投資需求為戰略先導，優先擴大民生基本公共服務消費需求為戰略重點，特別是居民有可支配收入的消費需求為戰略基礎。在收入分配方面應減稅讓利，調節政府、企業、居民三者之間的分配關系，釋放龐大的國內民生服務領域經濟發展內需潛力，如公共教育、醫療衛生、公共安全、勞動就業創業、科創孵化平臺、公共文博展館、社會保障救濟、養老服務等公共服務需求；減少行業管制，進一步釋放市場經濟的自由度，促進內外需市場份額的成倍擴張和大幅增加；深化金融及利率市場化改革等。通過深化收入分配改革，大幅降低基尼系數，保障擴大內需的消費與可支配收入之間，形成活水源頭的經濟發展良性循環。在擴大高水平開放積極拓展外需中，應采取有效的經濟安全保障政策，實施“一帶一路”企業“走出去”戰略和自由貿易區戰略，促進高新技術產品貨物貿易出口和數字服務貿易出口的持續增長。作為一個經濟大國，中國的長期穩定發展必須立足于自身力量，充分依靠國內有效供給的不斷增加，長期過分依賴傳統外需的經濟增長路徑不可持續；同時擴大國內需求也要突出保障民生基本公共服務的全覆蓋領域，加快落實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全國一盤棋的主體責任、考核機制。要把落實中央關于構建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全球一流營商環境，作為做好自己的頭等大事，抓緊做好。要參考世行評價標準。精細制定并且及早公布符合國情的營商環境評價指標體系。要準確實施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落地行穩致遠。從歷史發展長河來看，世界多邊主義經濟一體化的趨勢不可阻擋，它將為我國經濟發展提供巨大的資源和廣闊的國內外市場，中國經濟的發展不可能游離于國際市場之外，我國新時期一帶一路“走出去”發展戰略和世界服務經濟數字化、人工智能化發展趨勢都預示著外需仍有巨大挖掘潛力；然而外需的變動也十分劇烈，要保持外需對我國經濟發展的長期促進作用，我國必須在穩定已有國際市場份額的同時，積極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不斷地去拓展新興國際貨物與服務貿易市場，實施互利共贏開放戰略，并不失時機地穩步推進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加快數字服務貿易與高新技術貨物貿易的協調發展。